2010年1月18日 星期一

美好的事物總是脆弱的

(日本山形縣酒田,2010年1月16日)

這張照片看見很多建築, 大概是城市的中心區域, 遠處有一座高樓, 像是政府的大樓。以往十二月都一定到日本走走, 今年沒有, 所以特別想起日本。最近收到兩個大蘋果,一個是仙台的, 一個是長野的, 都非常甜美。買了澳洲的乳酪跟蘋果一起吃, 比得上珍饈百味。今年新年, 天氣較涼, 白天吃了鏡もち, 如果香港有神社之類的地方, 那就更好了。記得有一年的一月一日到鑽石山的志蓮淨苑, 很多日本人竟然整團人到那兒「初詣」, 真的很熱鬧。

早幾天感到特別冷, 在家裏時經常要開暖爐。昨天起床後忽然覺得不舒服了, 結果睡了一整天。幸好今天精神較好, 希望沒有影響工作。新學期開始了一個星期了, 校園每天都在趕著興建新的大樓, 因為兩年後, 香港的大學都要變成四年制了。這個年代香港的學生真是辛苦了, 教育政策不斷改變, 他們變成了實驗室裏的「白老鼠」, 一時母語教學, 一時英語教學, 社會對大學生的要求越來越高。 我們應該慶幸自己是七十年代出生的, 經歷過八十年代最美好的時代。

銀座劫案成為香港一件大新聞。犯案的新移民令香港很丟臉。雖然我是香港人,但心裏面有時候也希望日本政府應該馬上收緊香港人前往日本的旅遊簽證。為了日本的安全和潔淨, 應該要這樣做!! 雖然很多人聽了很不高興, 但是事實上東京的新宿、池袋已經成為中國不良分子包括黑社會的聚居地。不過說起這些事情真的很矛盾, 現在似乎更多日本人希望吸引更多外國資金流進日本, 所以正鼓勵更多觀光客特別是來自中國大陸的遊客到日本旅遊。都說今天的中國比起二、三十年前有更大的話語權(discursive power), 甚至有人倡議G8和G20以外應該成立G2, 即專為美國和中國而設的經貿組織。假如話語權的提升意味著一個國家的霸權冒起, 而較弱勢的社群因為受到霸權的脅迫下忍氣吞聲, 甚至本來屬於弱勢社群的美好東西都受到排斥、揚棄,最後走向泯滅。那樣子,這樣的霸權本身是不是一種野蠻的(barbaric)暴力呢?

像酒田這個地方, 冬日白雪連天, 是一種美。但是如果大多數人都認為這是發展落後、停滯的象徵, 要好像上海那樣蓋滿摩天高樓才叫做好, 那麼就再沒有酒田這個彷如世外桃源的地方。誰叫美好的事物總是脆弱的?

2010年1月16日 星期六

六百億港元買一堆廢鐵?

六百億港元買一堆廢鐵? 是對是錯,留待歷史判決。就讓這句說話,放進時間錦囊, 五年、十年以後, 假如這篇存檔還留在這兒的話, 自有公論。

聲撕力歇為鐵路伸張的人,說反對今天撥款的人不理性,為反對而反對; 同樣,反對今天撥款的人, 也可以同樣的邏輯, 理直氣壯地說: 主張香港非興建高鐵不可的人, 是不理性,而且為贊成而贊成。例如以威嚇的口吻說不興建鐵路香港便會「邊緣化」, 香港便不能繼續「發展」。甚麼是「邊緣化」? 香港的未來需要怎樣的「發展」? 繼續不斷的都市化, 盡快與珠江三角洲以至其他中國省份融合是香港的唯一出路嗎?

看來, 整個討論已變得不太重要了, 通過撥款的這一天, 是連續劇預告的大結局, 因為無論如何反對, 還是逃不過既得利益者的五指山。但是真正受到挑戰的, 是政府的誠信、官員自身的聲望, 是政府在新一代心中的認受力。理由是政府在處理這個爭議中, 並沒有預見當中的矛盾, 沒有及早協調, 也沒有及早讓公眾全面了解方案的正反兩面以及興建鐵路的機會成本。直至今天, 還有多少關鍵的事實尚沒有向公眾交代清楚呢? 這是整件事情最不堪的地方。

諸葛孔明說:「廟堂之上, 朽木為官, 殿陛之間, 禽獸食祿;狼心狗肺之輩滾滾當道,奴顏卑膝之徒紛紛秉政」。當今之世, 跟一千八百年前相比, 恐怕當中有太多雷同。




(圖片摘自「反高鐵. 停撥款大聯盟」)

認真看罷「反高鐵. 停撥款大聯盟」提供的資訊, 誰較理性,誰較不理性便一目了然。世界上造價最昂貴的鐵路, 誰是受益的人? 雖然從今天已經可以預見受益者並非普羅大眾, 但是許多人聽到這句話, 於今天的香港,是很容易激怒既得利益者的, 最可憐的還是那些盲目崇拜政府,閉著眼擁護當權者的人。這時候, 普羅大眾更加需要的是知情權, 而不是依靠官僚的誇誇而談。

如果還有夢想的話, 是時候要認真想想移民了, 以免自己, 尤其是下一代遭受不必要的痛苦。興建高鐵是好事,但肯定不是對一個沒有地沒有房子而且家住新界的香港草民說的, 即使事實上超過一半的香港人都住在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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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ragingiron.wordpress.com (鐵怒沿線)

2010年1月6日 星期三

十年一覺

時光飛逝, 有時快得令自己不能承受。看見日曆2010的字樣, 心裡有些戚戚然, 十年了, 二十一世紀過了十年了。有時候懷疑自己這十年來究竟有沒有進步過, 就好像很多人說香港失落了十二年一樣。

無論如何, 2010年又是新的開始了, 無論接受不接受, 也要給自己一個藉口, 叫自己加油, 不然的話, 這個社會很快便要淘汰我。

走到另一個國度, 例如尼泊爾(Nepal), 芬蘭(Finland)等,相信對生活對人對事, 有另一種新的看法。住慣了一個城市, 渴望搬到另一處生活, 是年青人的想法。希望自己還有這樣的渴望, 那麼看起來會年青一點也說不定呢。

2009年12月25日 星期五

陰險而多嘴的長舌婦

此貓取名「大多福」(おたふく), 日本室町時代臉形闊大的女子形象。她原有一個西洋名, 叫ジェシー,呼喚她的時候叫她「福ちゃん」也可以。




時辰八字不能深究了, 聽說是今年五月六日出生的, 平凡的灰色虎斑紋, 腹部包著雪雪白白的幼長細毛。虎斑貓的英文是「tabby」,這個英文有另外兩個意思, 其一是「陰險而多嘴的長舌婦」, 其二是「老處女」。第一天來到新居, 馬上跑跑跳跳, 無所畏縮。是不是因此即可斷定為長舌婦便不得而知了, 公孫龍子不是有句老話叫「物莫非指,而指非指」麼? 但難以否認,做貓也講際遇, 初生之犢便萬千寵愛, 早就得多位善良的好心人悉心照料, 謂之多福亦不為過。
既然動了絕育手術(sterilized), 他朝即便得享天壽,終究非要封她一個老處女寶號不可了。天地悠悠, 萬物蒼生, 何以偏偏此時此地跟她相遇? 大抵是上天的差使,今天雖說當了她的飼主,然而主宰她的,非飼主也,是天理法則,因緣際會使然罷了。常聽見養狗的朋友說,要如何如何教育狗兒, 養貓的人可省點力氣了, 因為貓不吃這一套, 從來是貓教育主人, 受差役的飼主只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2009年12月24日 星期四

妖怪與狂犬

今年聖誕前後往日本大城市的機票早就售罄一空了。香港人對日本的熱愛簡直到了瘋狂的地步。

白色的聖誕真美, 看見白色的雪景, 就想起小時候對日本的印象。八十年代Oshin這套電視劇在香港播放了三百天, 引起了廣泛的注意和話題。日本冰天雪地的印象由那時起深深地影響著很多人, 當然隨著愈來愈多人對日本的認識, 才知道日本四季分明, 每一個季節都很有特色。

香港的聖誕, 是女孩子的節日。每到平安夜, 如果你坐火車往九龍方向,車廂裡總站著一個個化了濃粧的女人, 我想像她們不化粧時本來很漂亮很可愛的, 現在臉上畫了很多花樣, 塗上很多不必要的顏色, 面目猙獰, 說得難聽一點, 都不像女孩子了,都變成了妖怪! 看見就想吐。

想看尖東的燈飾應當提早一兩個星期。每年聖誕日前後,天色常常變得白濛濛,反而聖誕前一段日子,氣溫一般較低,海景也較美麗。聖誕日到鬧市,最怕人太多, 怕街上的男人發癲。很多年前, 見到一班男人, 喝醉了, 在路上橫衝直撞, 有些像色狼, 看見女人就把舌頭伸出來, 好像一群狂犬笨拙地亂叫亂舞。從此我決定不再在這個節日走到人多的地方,因為我不想其他人也以為我是一頭狂犬。

所以聖誕日的香港鬧市,街上盡是妖怪和狂犬。

聖誕節應該是怎樣的?大概是Mr. Bean過聖誕節的情景。在英國郊區的小鎮, 有靜靜的管弦樂和聖詩, 有教堂的場景, 然後在家裡吃火雞,在床邊掛一隻聖誕襪,做一個甜美的夢。所以平安夜, 翻開Mr. Bean過聖誕的影片重看一遍, 格外有情調。你認為呢?

2009年12月23日 星期三

再見法老

提升社會經濟活動力量的根本動力是甚麼?有人說應該從教育入手,有人說從政府的施政入手,更可能是靠多方面的因素組合成一個獨特的方程式才可以實現,眾說紛紜,莫衷一是。但是無論怎麼說,假期是一個特別重要的關鍵,是工作天與工作天之間的潤滑劑。

本來就是老生常談。平日做不到的,希望假期做得到的想法有很多:要吃一頓較平日豐富的大餐,到書店閒逛,到野外賞遊,當「星期日司機」也好,都離不開增加消費。即便留在家裡,看電視、用電腦、做飯,一打開空調,一扭開熱水泡浴,便比平日增加了支出。至於甚麼也不幹,躺在床上呢?也許,睡覺也有其充實的意義。



躺在床上,床前明月光,昨夜西風凋碧樹......瑣事煩惱暫且丟在一旁吧,是洗滌心靈最原始的法門。不怕十年一覺揚州夢,此時此刻,不需要包袱,無所謂生不逢時,天涯淪落也好,飛黃騰達也好,每至黎明破曉,一道曙光,重現眼前,夢醒與夢醉之間,腦海裡一片星火燎原,多少沉澱其中的印記,忽爾一一浮現眼前,孟子「平旦之氣」,由此處講起。一部熟悉的書,一段故事,在哪兒曾經瞬間照會?微明瞬間,那部書的串串字句,竟然一行一行,朗朗上口!像重遇舊侶,回到生命的原點。生命的原點是清澈的,澄明的,似帶給自己新鮮的意趣,一份驚喜,但同時彷彿似曾相識。我們對生命的體會,對自己的認識,都是沉澱腦海之物重現眼前嗎?想起柏拉圖Phaedo和Meno篇講的回憶說......那一瞬間與愛智者照會,是睡夢初醒雙目張開前最感滿足愜意的片刻。法老王是遙遠的名字,那躺在遙遠國度裡的法老,只有在此時此刻,與我輕輕擦身而過。為甚麼可以這樣?我想有一個先決條件是很重要的:不要用鬧鐘,不急於起床。

再回到工作崗位,彷如脫胎換骨,我仍是我,但這段過程好比學習的過程。內田樹(Uchida Tatsuru)說:「在展開學習的階段或學習的當下、學習的結束時,學習的主體本身彷彿變成另一個人。而這正是投入學習過程者的結局」。從沒有想過,假期前一夜放鬆心情做一個好夢,也是投入生命學習的過程。

2009年12月18日 星期五

歷史時刻,立此存照

商業電台下午四時即時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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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千名市民立法會門外抗議興建高鐵

立法會財委會正討論廣深港高鐵工程的撥款申請。過千名反對興建高鐵的市民,包括菜園村村民,坐滿在立法會門外的空地,透過臨時搭起的投影屏幕,觀看財委會直播討論。當有表明支持撥款的立法會議員發言,他們就喝倒采。亦有市民陸續加入。運輸及房屋局長鄭汝樺早前步入立法會時,有市民試圖衝出圍欄,被警方阻止。 另外,約二百名建造業工人及工程師,亦在立法會門外請願,支持高鐵工程。有工人說,本港需要發展基建工程,創造就業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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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人常常指責香港有太多控訴,有太多反對聲音,但是一個很顯淺的事實忽略了:「反對」在今天主流建制裡,是沒有市場的。香港的民主黨、公民黨、社民連即便盡出九牛二虎之力,儘管民間公共專業組織多次苦口婆心勸喻政府應當充份使用現有基建設施,例如在錦上路興建高鐵香港段總站等,政府依舊可以「霸王硬上弓」。反對票永遠敵不過建制保皇派。如此說,在街上拉橫額、苦行、絕食,乃至擲香蕉,不過是代議士及普羅大眾能力範圍下所能夠反饋政府施政的微弱手段而已。官大人既定的方案、既定的棋步,想阻撓也阻撓不了。這是香港的悲情。

支持興建高鐵,根據民間團體的研究,撇開政府的既定方案,其實尚有許多辦法可行的,為何非要在交通擠塞問題本來已經很嚴重的九龍設置終點站不可?

對於現在將要通過的興建計劃,許多有識之士早就提出不少有力的質疑,只是政府充耳不聞。這些疑團,可歸納幾點:


(一)如何保證高鐵營運後使用人數達到政府預期?政府的宣傳廣告不斷重複香港往北京的車程只需要十小時。但是高鐵將來的票價未定,在票價上如何跟來往兩地的機票競爭將會是一個大疑問。至於由香港往廣州一段,有專家已指出從錦上路開出的話,在路程上不但能夠照顧最多乘客的好處,而且節省大量開支。現時的方案一旦無法在可見的將來取得收支平衡,將會由誰去負起這個嚴重的經營責任?香港這一代和下一代人都要負起這個歷史的懲罰嗎?

(二)使用者假如都是負擔得起高票價的人,對普羅大眾並沒有帶來實質利益。這就牽涉一個根本問題:高鐵香港段究竟是為誰而興建的?香港人今後共同在融資甚至在債務上需要承擔這條世界上成本最昂貴的鐵路,究竟有甚麼意義?

(三)六百億港元是一個龐大的數字。政府寧可急就章為這個項目撥款,對於數目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的老人津貼、社會福利等開支卻不斷斤斤計較,甚至輕蔑地一句「錢從何來?」去挖苦與政府對著幹的人。這樣的政府,是代表甚麼人的政府?是代表大財團利益、共產黨權威,還代表甚麼?

(四)不少人提出過將來很大可能出現的嚴重交通擠塞、通關手續、轉車時間等實際問題,政府並沒有清楚向普羅大羅交代。計算行人電梯上落的時間、月台至出口的步行時間,乘坐高鐵由大陸往西九龍,跟以錦上路為終點站然後從錦上路轉乘西鐵往九龍所需的時間差不多。有人甚至認為如此費時失事,倒不如繼續乘坐價錢平宜、「點到點」的過境巴士較化算。付出如此高昂的代價,許多人懷疑並不會帶來預期的便利。

(五)興建鐵路除了犧牲菜園村部分人的家園外,還有多少人受到直接或間接的負面影響呢?例如許多人都聽聞高鐵線路將穿過大角咀舊區的地底,為何這些傳聞像是捕風捉影,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政府刻意隱瞞一些重要的數據,讓法案蒙混過關?


疑團未開,草草通過法案者,就是出賣香港人根本利益。今天是一個重要時刻,香港人因為當權者的一個倉促決定,將今後一代香港人的財富生計押注下去。當然最後還要問,十年二十年後倘若「一國兩制」下的香港還名副其實的話,所謂「香港人」是怎樣的人?所謂「本土」、「本地人」是甚麼意思?政府高官叫人住在東莞,在沙田上班,意思是有錢的人方能夠留在香港居住。有心人再去擔憂下一代「香港人」的生計似乎甚是多餘。孰是孰非,今日立此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