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6日 星期三

香港人的存在危機: 如何掌握真相?(張燦輝 )


轉載: 立場新聞 (2020年8月25日)

https://www.thestandnews.com/politics/%E9%A6%99%E6%B8%AF%E4%BA%BA%E7%9A%84%E5%AD%98%E5%9C%A8%E5%8D%B1%E6%A9%9F-%E5%A6%82%E4%BD%95%E6%8E%8C%E6%8F%A1%E7%9C%9F%E7%9B%B8/#.X0SurmYa100.facebook

我們的存在危機是從當前的政治和武漢肺炎逼使出來的。

沒有想像過幾十年來讀過的哲學書,文學作品,看過的電影對我們所處的荒謬紛亂的世界有如此的存在意義。我以為沙特的「作嘔」,卡謬的「反叛」,卡夫卡的「城堡」,奧維爾的「一九八四」等等,只是小説而已,沒有現實意義。看二次世界大戰的電影,如「舒特拉的名單」,「紐倫堡大審判」等有關納粹殘暴猶太民族的罪惡,是過去的故事,二十一世紀是不會出現的!哈維爾的「無權者的權力」,阿倫特的「論革命」和「平庸者之惡」等書籍,不過是理論之書,與我當前生活無關

但是這荒謬,殘暴,強權,非理性,虛偽,埋沒良知的世界竟然在二十一世紀香港出現了!

但這世界真的是這樣荒謬嗎?我們是不是被人欺騙,被外國人利用,被傳媒誤導?被政客教唆?我們對現實世界的理解是否是真的?我們知道真相嗎?

我們是對特區政府的苦心不明白,對祖國的政策有偏見,其實一切事情都是為我們好的,從逃犯條例到國安法都是為香港人的一國兩制和穩定繁榮而提出的。一切反對抗議鬥爭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我們不明白真相。這些看法不是無知大眾所言,不止是建制黨媒,政府高官國家領導人的説話,而是高級知識份子,專業人士共同贊許的「真相」!高級學者如社會學講座教授,法律學院法制教授,一致認為國安法是將香港重回正軌,是中央給我們的新社會契約!數月前我提過的一位後輩哲學學者,博士研究出自徳國名師,誠心的勸導我要理解真相,八九六四真相不是我們所知道的,經過她多年深入探討,我們全被反共人士,外國媒體誤導了,誇大其詞。事實上沒有大屠殺,真的「真相」被偏見埋沒了。共產黨的領導是偉大沒有錯誤的。祖國的將來是光明的!

的確,我們夠知道真相嗎?八九六四我們都只是每天看著電視,讀香港和外國媒體報導,我和你有沒有到過現場,親身見到天安門廣場發生的事嗎?三十年前發生的事太遙遠了,對當前的「中國夢」沒有正面幫助,忘記了吧,反正我們不知道「真相」。當前十四億人口裡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不知道六四是什麼事情,也不需要去理解。因為知道了有什麼用?  「真相 」是權威所決定的。

上世紀的極權統治,從徳國的納粹暴政,意大利的法西斯主義,蘇聯的共產專制,到中國的文化大革命時代,我們不是看到無數人,以百萬計的人民,從普通市民,知識份子到科學家都一起歡呼希特拉、墨索里尼、列寧、史太林、毛澤東為最偉大的領導和先知?因為只有他們才能把握真相和理解歷史嗎?連二十世紀徳國最重要的哲學家海徳格在一九三三年也加入了納粹黨,讚揚希特拉為徳國救世主!

馬克斯在一八四八的「共產黨宣言」已明確指出,無產階級是要依靠共產黨領導下才可以革命成功。因為只有共產黨才知道歷史發展規律和事物背後的真相!二千多年前希臘的柏拉圖確定只有哲學家成為王帝,城邦才有真正的公義,因為哲王才擁有智慧,明白真相,知道什麼是真正為人民帶來幸福。耶穌説「我是道路,真理,生命」,只有通過他,才能回歸上帝。是故他是救世主。兩千多年來無數的基督宗教信徒是對耶穌的福音堅信不移的活下去,等待世界末日,他的第二次來臨,善人復活升天堂,罪人下地獄!

可惜的是,耶穌還末再來,二千多年來人類在地上的鬥爭災難不絕,永生還有意義嗎?柏拉圖的哲王理論,不論是否理解他的原意,後來成為獨裁者的典範。希特拉上世紀三十年代給徳國的確帶來短暫繁榮和強勢,但十年過後,二次世界大戰除了殘殺了六百萬猶太人之外,將徳國人民和文化墜入無窮苦難中,更把全世界無數人民拉落無間地獄中。史太林的極權專制殘暴統治,不到八十年便滅亡了!十年文革浩劫可以證明毛澤東是中國人的救星嗎?

強權掌握了「真相」,和決定「真相」的內容。一切不同意的,有反對聲音的都是錯誤的。「真相」不容許批評和爭議。蘇聯極權時代將異見人士關到精神病院,是因為當時的官方心理學是反映論,人的意識是世界正確的反映,正常人必然將偉大和美好的社會主義國家如實反映在心中,如有異見,是心理出了問題,是精神病,所以要治療,將錯誤的觀念改正!

我們的存在危機就是如何把握真相!強權自稱擁有「真相」,是以決定什麼是正確的思想,同時打壓一切反對意見。我們如何應對?

當然「真相」或「真理」論是哲學的重要問題。但是我們不需要在此進行哲學的討論,這留待真相哲學課上研究吧。我關心的是如何得知我們現在理解的世界是真的,官方的「真相」才是假象?

首先肯定的是,真相不是由權威決定的,也不是由多少人相信來決定的,儘管有以億計的人相信某種現象,並不等同於真相。強權不能強迫我們接受真相的。

我們能夠知道什麼是真相是因爲我們可以自由思想。阿倫特「平庸者之惡」是指出納粹戰犯艾特曼不是天生惡魔,而是他拒絕思考,將一切眼前所看到的罪惡視而不見,他只是接受命令,因為上級永遠是對的,他不需要反省,因為他是盡責的執行命令,猶太人的死活與他無關。良心,理性,同情心與工作沒有意義。

拒絕自由思考便是平庸之惡。

「真相」也不是簡單得到的,而是需要我們透過多方面的知識,時事的掌握,獨立思考,理性分析出來的。所以我們需要不斷讀書學習:不單閱讀和比較有信服力的媒體和評論,更要網開知識領域,哲學,歷史,文學,社會科學都要認識。這些學問的長年積聚便是我們的 「內功」,有內功才可以判別真偽,才可以確定 「真相」。

沒有個體,沒有自由,沒有懷疑,便沒有真相。我們的存在也沒有危機。因為存在再沒有意義。

讀了幾十年書,當前才是真正的考試,不是為了學位,而是想運用我的學問內功,嘗試理解真相,重新安身立命。

2020年8月23日 星期日

娛樂嘆香港千瘡百孔感心噏 黃秋生考慮留台教戲賣叉燒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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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民檢測的理論核彈

轉載: Facebook No Stake 醫學生

【 按政府數字,全民檢測將得出最少98%假陽性。 】

「這是理論核彈,請廣傳。」

上任台灣副總統,John Hopkins流行病學與人類遺傳博士,陳健仁院士琴日撰文,透過Positive Predictive Value呢個公共衛生中既基本概念,向公眾解釋為何對低風險人士做全民武肺檢測係違反科學原則。今日,我用香港既情況向大家重新解釋一次。


總結:基於武肺係香港既盛行率(prevalence)仍然偏低,全民檢測下,受檢測者中健康既人數遠遠高於隱形患者人數。結果,健康但被驗出假陽性既人數將依然會遠超真正患者人數。

即使按政府估算1500隱形患者,加上最樂觀估算,依然會有98%「檢測陽性」係假陽性。


以下為推算過程:

林鄭政府估算,香港有約1500隱性患者,許樹昌教授認為呢個數字「唔出奇」,我地以此作估算。

我已經用最樂觀估算,假設檢測Sensitivity(靈敏度)係99%、Specificity(特異度)亦係99%。即係有99%既病人樣本中都檢測到病毒(靈敏度),而亦只有1%既健康人仕會係樣本中出現錯誤既假陽性(特異度)。呢個已經係極理想既假設。

政府要推行健康碼及全民檢測,香港有750萬人口,我當少啲,有700萬人檢測,當中有1500隱形患者,即係健康但參加檢測既有6998500人。

1500個真隱性患者,99% Sensitivty,檢測得出1485個真陽性。
6998500健康巿民,99% Specificity,檢測得出69985個假陽性。

Positive Predictive Value = 1485/(1485+69985) = 2.07%

PPV既意思係,對於任何一個檢測中被驗出陽性既人,佢有幾大機會係「真陽性」、「真病人」,而唔係誤差下既假陽性。

當疾病係檢測對像中既盛行率愈低,健康人仕愈多,假陽性就會愈多,PPV亦會愈低。呢個係點解醫學檢測,應該針對高危群組,而唔係亂試一通既原因。為左搵唔知係咪真係存在既1500個隱形患者,全民驗7,000,000人,就會得出2%既PPV。

結果,近七萬個健康既香港巿民,會被政府判為「初步確診者」,攞住紅色既「不健康碼」,唔可以出街,然後被送去醫院隨時隔離十四日,亦反而增加係醫院感染既機會。


政府當中咁多專家,陳肇始姑娘攞住個博士學位,冇可能連「檢測要係高危群組做」呢啲基本公共衛生原則都唔記得、冇可能連PPV呢啲咁簡單加減乘除都唔識計。

政府明知強推全民檢測健康碼,得2% PPV,98%假陽性,都堅持強推全民檢測,背後出於咩動機我唔係度揣測。但無論如何,基於公共衛生科學原則,全民、冇病徵、非高危群組檢測已經係錯到離哂大譜,呢件事絕不能更加要強制巿民參與,或者用「健康碼」威迫巿民參與,更加唔可以用檢測、「健康碼」去限制巿民自由。


「這是理論核彈,請廣傳。」

全民檢測既弊處,任何有受過基本公共衛生訓練既人都一眼睇得出。特首唔講、陳姑娘唔講、政府專家唔講,我係度為大家揭破國王既新衣。希望大家可以一齊廣傳,刺穿政府既「防疫」偽裝,堅拒強制全民檢測、健康碼。

2020年8月22日 星期六

張燦輝: 自由與存在危機

轉載: 立場新聞
https://www.thestandnews.com/politics/%E8%87%AA%E7%94%B1%E8%88%87%E5%AD%98%E5%9C%A8%E5%8D%B1%E6%A9%9F/

從未沒有想過我的晚年是可以如此悲壯的!我們這批二次大戰後出生在香港長大的人,沒受過戰亂的顛沛流離,政治運動的極權打壓,獨裁政府的殘暴管治,數十年來享受自由,法治和繁榮,突然在過去幾個月中慢慢在眼前消失了。我們正處在警權統治和大瘟疫中,我們的公民權利被打壓,人身安全受威嚇。多月來的抗爭行動是反抗獨裁無能港共政權,當前災難是三成天災,七成人禍,香港七百萬人全受毒害,也將世界墜入無間地獄中!

七月一日的國安法更將香港全盤摧毁。香港跟大陸任何一個城市一樣,由極權統治。我們還可以做什麼? 我們痛哭悲憤之餘,更要想如何再抗爭?

我不想在這裡從政治和社會層面談論這場我們一生從未碰過的大災難,因為朋輩已寫了不少出色的評論文章。我想説些對當前處境的存在感受。

上世紀六十年代,少年時讀存在主義的資料時,接觸是從台灣傳來的思想,王尚義的「從異鄉人到失落的一代」,漆木朶(孟詳森)的「幻日手記」。在香港是看「大學生活」胡菊人介紹存在主義文章,他的「存在騎士對抗理性禿鷹」提到齊克果如何反對黑克爾,仍然記得起。我從這些書本文章,知道什麼叫做「存在危機」。唐君毅老師説這危機是人反省自己的生命意義時,覺悟到現代人一無所靠,是以存在「上不在天,下不在田,外不在人,內不在已」四不掛撘的情況中:上帝己死,大自然被染污毒害,文化政治社會錯亂,自我價值迷失。我們就是處於這存在危機中。為什麼要繼續生存下去?卡謬不是問過:最重要的哲學問題是為什麼不去自殺?在這荒謬世界上繼續生活下去,要嗎就是覺得這是多餘無聊的問題,人生繼續吃喝玩樂,平安一世便可以了。要嗎便要認真面對這嚴肅問題,我們是否有足夠理由,意義和價值,繼續每天生活?

但這些全部是個人的理論問題,是多愁善感,年輕人想得太多了。唸大學的目的是實踐 「四仔主義」。 「存在危機」?是為存在主義一課寫的論文題目吧?當然六十年代的兩次香港暴動,加上大陸文化大革命的殘暴事件,給我們年輕人對自己的身分很大挑戰,我是誰?香港人是什麼?中國人是什麼?但這些與當時的生活沒有重要意義。因為繁榮,富庶,最有特色的香港創造力出現了,從七十年代開始,香港起飛了。

五,六十年代香港是樂土,經濟還未起飛,大部香港人是從北方避秦流亡來到,在這「借來的地方,借來的時間」和平地生活,父母輩是努力工作,維持生活。我們年輕的只要努力讀書,便可以出人頭地。不需要關心政治,文化,學校沒教近代中國和香港歷史,世界歷史也知道不多,不掛心共產黨和國民黨,金門馬島炮戰是幾百里以外的事,與香港無關。港英殖民統治對我們沒有太大的打壓。韓戰,越戰是外國的事,文化大革命也是遙遠的悲劇。我們活在這安全「四不掛撘」的世界中,儘管沒有民主,但我們沒有埋怨,儘管大部分人都是貧窮,但我們腳踏實地努力工作生活。因為我們有一樣作為中國人幾千年來沒有的東西,就是自由!

但是,這個説了無數次的香港神話,現在幻滅了。

沒有神話,也再沒有借來的地方和時間,我們是慢慢的,也是突然的覺醒來了。「存在危機」不再是年輕時代生命情調的感性問題,不是存在主義的理論問題,而是我們每一個香港人現時面對的嚴肅問題,在這個身體和精神被全面打壓的時代,我們如何有意義活下去的問題。這不單是指繼續抗爭還有什麼意義問題,因為我們的覺醒不單單是政治層面,而是人自身存在的問題。

政治危機帶出存在危機:我究竟是什麼人?我還是自由嗎?我還可以相信什麼?我還能夠做什麼?我還可以理解什麼?活在這荒謬絕倫的香港還有意義和價值嗎?

我一生在哲學的學術世界生活,幾十年讀書和教學,在安定的大學象牙塔工作,以為哲學只存在於課堂和研討會中。這當然是錯誤的。哲學是在生活中,存在危機不是理論問題,是日常生活的問題。談論哲學而不能應用實踐在具體生命中,這便是業師勞先生所説文字遊戲而已。

以上文字是破題,我會繼續寫下去。